仍舊是絕對毛姆派的作品－不完美才經典！一貫的曲折離奇、如昔的愛慾糾纏、無盡的衝突不安，積累出隨時會爆發的超高能量。善與惡、靈與肉嶄釘截鐵衝突的古典寫法，在本書中自然見不到，你只會感受到一種既迷惘又清晰，雖夢幻但寫實的風格。
這是關於一個女人，一個毛姆真實愛戀過的女人露西的故事，故事非常精彩，但這一回毛姆的簡潔風格卻變成囉唆瑣碎，書的前五分之三談了一堆乏味的文壇八卦，冗長得讓我沒耐心把原文啃完（這本台灣沒翻譯），終於去找了簡體版來讀，翻了葉尊和章含之兩個版本，書頁泛黃、充黃斑、排版擁擠的後者吸引了我，讀完時上網搜尋了一下譯者，竟然她的人生精彩程度不下於露西，或許這是譯文動人的緣故？
對於毛姆迷，這絕對是不能錯過的一本，露西實在太重要了，看了〈尋歡作樂〉後，才會知道為何毛姆要將思特里克蘭德太太寫成妖魔一般的冷酷女子，還有本書的愛德華第二任妻子亦是，她們仿佛是造成男人世俗、墮落甚至毀滅的巫婆，露西的出現，會讓讀者嘆道：原來毛姆心中理想的女性，必須是有著濃烈生命熱情、健康而純潔的。
毛姆在三十歲時結識露西（真實人物名為南），Cakes and Ale卻一直到他五十六歲時才成書。阿申登（即書中的"我"）亦在相仿的年紀時，才能如此平靜地回憶道：
她一點也不像白皮膚的黑種人，她像黎明一般貞潔，
她像青春女神一般，也像一朵薔薇一樣。
劇烈的妒忌與痛楚經過了長年累月的時間洗禮，終於沈澱成澄澈純淨的深情，愛情的理智與瘋狂、高尚與卑下、快樂與痛苦、豐富與空虛、一切的迷惘，不經一番生命的流轉，任誰也無法掙脫愛慾的糾纏，所謂「人生自是有情痴，此恨不關風與月」，忘年之戀，方能訴說出這一具有生命深度的愛情。
毛姆在自序中寫道：「年輕的時候，我跟本書中我稱作露西的那個年輕女人關係十分密切。她有重大的、令人惱怒的過錯，但是她長得很美，人也誠實。我和她的關係一貫會有的結果那樣後來結束了，但是我對她的回憶年復一年地縈繞在腦海中。」這重大的過錯，指的便是在兩性關係上的開放。在當時，追求著情感與肉體歡愉的露西，於俗世的眼中是墮落的，她難以割捨凡人俗子要以道德感自我說服才能拒絕的事物，積極地在人生中展開自我的追尋和未知的冒險，普通人為了要更奮力地抗拒誘惑，只好以更變本加厲的俗性俗行填補人生的大半光景，毛姆對這些人物，羅伊、第二任德里費爾德太太埃米、巴頓‧特拉福德夫人等，幾乎是毫不容情地揭開他們的平庸、虛榮、算計與狹隘，沒有寬容，也不見憐憫，其實這裡隱約暗藏著世故練達的他性格中的黑暗與冷淡，但不特別去敏感挑剔這部份的話，也可以說這些人的平凡，只是為了要襯托露西的率性與光輝吧！
儘管有一大半令人厭煩的贅言，儘管小說家在書中忽近忽遠的立場令人感覺很欠客觀，這還是一本會令你深深、深深嘆息的一部作品，看著阿申登凝望著到七十歲時依然甜美迷人的露西，那深情會令人想起馬奎斯說的：
「不管在任何時候，任何地方，愛情就是愛情，離死亡越近，愛得就越深。」
人類畢竟會終生追逐愛情這個印記，而且無視於烙印的痛苦及累累的傷痕吧！
留言列表
